封面人物:胡蓝亓
那天我第一次怀旧
长春市文理高中 胡蓝亓
缓缓地关上老房子的大门,屋内的景象随之变得越来越小,直到什么都看不见。
转身,一步步走下楼梯。
再次回望那曾经带给我无限温馨的窗口,心中一遍遍和它说着再见。
我从不曾想过,搬家那天,依依不舍代替了乔迁之喜,我第一次怀旧。
也许是因为在老房子居住的15年里,珍藏了太多我幼年和童年成长的美好回忆吧。
老房子在城南一处安静的小区里,是爸妈当年结婚的新房。小区建成的第2年,我在这里出生。从年龄上来说,老房子只比我大1岁。房子面积虽然不大,却是设计周正的通透户型,也是我心里每每想起时最温暖的所在。
以进门右手宽敞的客厅为背景,有很多关于我的录像。爸妈说,我是在这里学会走路的。那时候,客厅的茶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启蒙书和玩具,我从着急拿到心爱的魔法棒开始,慢慢摸索扶着玻璃板站起来,到依靠玻璃板学会了挪步。再之后,爷爷、奶奶还有爸妈会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,等我蹒跚着扑进他们怀里就把我高高举起,全家人的欢笑声仿佛至今还在屋内回响。
那天,爸爸说:“搬进新家,再也没有人霸占我的主卧了。”可我分明看到他也和我一样,一遍遍回望老房子。小时候,妈妈把我的婴儿床放在大床边,是为了在深夜随时起来给我喂奶、换尿布。到了4、5岁,我总以害怕为由拒不在自己的卧室里独自睡觉。很多时候,每到睡觉时,我就早早钻进爸妈的被子里,无论怎么叫我都装作熟睡不起来。要么就是好不容易在自己的卧室里躺下了,骗取妈妈多给我讲几个故事后,熄灯没过几分钟就光着脚丫跑到爸妈的房间里,嘴里一边说着“害怕”,一边麻利地钻进爸妈的被窝,和他们紧紧搂在一起。
经过无数次与我交锋失败后,无计可施的爸妈终于妥协,特意托人为我定制了一个小小的单人床,紧靠在妈妈这边。这成了我常常回忆的温暖画面——在朦胧的月光里,爸妈聊着家常,我在他们低柔的话语间踏实入睡。
其实我自己的卧室也是很温馨的,粉色的主调实现了我的小小公主梦。卧室窗外连着南侧露天阳台,妈妈在那里摆了几层架子,为我种了好多花草和蔬菜。小区里有人家养鸽子,它们不知为何独爱我的阳台,总是落在窗前和栏杆上咕咕叫。妈妈曾在阳台上为小鸽子做了窝,真的连续有8、9年时间,鸽子妈妈把蛋下在窝里,把它们孵成小鸽子。我见过很多次鸽子妈妈出去觅食,窝里露出白白的椭圆形鸽子蛋。应该有十几只小鸽子是在我家阳台上长大的吧,它们和我一样珍爱着这个家,从来不去乱碰我种的花草和蔬菜。
厨房是爸爸大显身手的地方,我对世间美味的认知从这里开始。小时候,只要看到爸爸开始做饭我就乖乖坐在餐桌旁,一有美食上桌就马上偷吃一口,之后溜之大吉。被爸爸发现偷吃是要挨训的,但如果是爷爷奶奶在厨房里忙碌,我不但无需逃跑,还会提前得到好吃的。到现在我还百思不得其解,为什么提前吃到的菜会那么香,而菜齐上桌时,我却没有了胃口?或许是因为菜是爷爷夹给我的缘故吧!而今他已经不在了,我们也搬出了老房子,我却更加思念那时爷爷夹给我菜的香味。
老房子陪伴我经历了太多人生旅程中的第一次:第一次走路、第一次自己吃饭、第一次写字、第一天上学、第一天踏入初中校门…… 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我成长的快乐,每一个地方都有值得回忆的故事。15年,我一天天长高,老房子却渐渐失去了往昔的风采。我想一直住在这里,从没想过要离开。
那天,一步步走远时,我突然间感悟,我曾多么幼稚地以为怀旧是老年人的专属,每个人都会不经意间站在某个标志点上回首来时的路,便有了怀旧。而怀旧,只与情感相关,与年龄无关。
我知道,老房子很快会迎来新的主人,拥有新的温馨故事。还好,那天临别时我们照了一张全家福,我可以把老房子永远珍藏在心里。
那天我第一次怀旧,亲爱的老房子,再见!
指导教师/张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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